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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哈萨克斯坦友好关系发展史》简评与纠误

小安迪可汗 蒙古史与元史学术兀鲁思 2023-09-19

 《中国-哈萨克斯坦友好关系发展史》是中国甘肃省社会科学院与哈萨克斯坦中国研究中心友好合作的成果。作为最早启动的我国智库与丝绸之路沿线国家的智库合作编著双边友好关系史的文化项目,也是“中国与丝绸之路沿线国家友好关系史丛书”最先完成各有关部门审批的一部,不仅具有学术价值、历史价值,也极具政治象征意义和国际影响。《中哈关系史》的立意和书写主题,是展现中哈两国在丝绸之路上2000多年的友好历史,推进“一带一路”和“光明之路”背景下的宽广未来。在内容上坚持尊重历史,撷取和聚焦双边关系史中友好往来的历史事件、历史人物、历史故事,力避学术上尚无定论或尚存争议而可能产生分歧的问题。在历史资料的应用上,双方本着平等和相互尊重的原则,平实叙事,准确呈现,通俗生动,力避史料中偏向性的文字表述,力求讲好丝绸之路上两国人民之间友好的历史故事。基本的书写体例是以时间为主线,串联重大历史事件、重要历史人物和故事。本人对该书进行了微评,并对书中的排版错误和史实错误进行纠误。








01

本书微评


这本《中国-哈萨克斯坦友好关系发展史》是和《中国-塔吉克斯坦友好关系发展史》(《中塔关系史》)在2022年4月30日一并购买的。当时买这两本书,一方面是因为关于中亚五国的史料稀缺,在孔网上搜到这两本近年出版关于中国与中亚五国历史文化交流的书籍的确振奋人心;另一方面,当时看到这本书是第一本中哈两国官方智库编写的交流史,后文附着了丰富的参考文献,不仅有汉文文献,还包括英文、俄文文献

尽管如此,但是从开始读第一页到读完这本书,不得不让我感到:此书固然有优点,但也免不了很鸡肋。

一、正文诸多内容耳熟能详

尽管全书共计260页正文,160页讲述了近代以前的历史,从篇章占比而言,确实比很多讲述哈萨克史的书籍要好得多。但是,该书讲述的故事对于中国读者而言,过于通俗易懂,像是里面讲述的张骞、常惠、解忧公主、细君公主、中亚碎叶城、怛罗斯之战、玄奘西使很多故事早已耳熟能详,真的犯不上再用通俗易懂的方式来讲这些耳熟能详的故事。


▲目录  第1页


目录  第2页


目录  第3页


二、历史讲述重点受宣传国威影响。

该书对于古代史的讲述重点放到了汉唐时代我国与西域的交流,而对于宋朝、蒙古时代对于哈萨克族形成的影响、清朝和哈萨克汗国的交流讲述甚少,既宣扬了天朝国威,又达成了凑字数的目的。

三、校对错误和史实问题太多

错字太多,注解错误太多,史实部分书写太主观臆断,汉族中心论思想太严重。

可以说,本书对于历史部分的书写是最不专业的,本书的重头戏还在于后面90页,当代中国与哈萨克斯坦在政治、经贸、人文交流与合作部分,这部分反而参考了大量文献,让人挑不出什么瑕疵,该书正可谓因时而作啊!



02


勘误与校正


P17

第17页
波菜”应作“菠菜”。

P24:

▲第24页
元贵靡之了,大昆弥”,“了”作“子”。
P29:

▲第29页
当公元前2世纪后期大月氏人流徙到此,深深的被这里的美丽富庶所吸引”,后半句作“被这里的美丽富庶深深吸引”较通顺。

p71:

▲第71页
玄奘在《大唐西域记》中记述:“从凌山行四百余里至大清池……,自打清池西北行五百余里至素叶水城,方圆六七里,都是诸国商胡的杂居地。”,“打清池”作“大清池”(建议撰稿者可以看一下中华书局版《大唐西域记》的翻译)。

文中“叶护可汗”在《大唐西域记》的确按作叶护可汗,但是为了与东突厥可汗叶护可汗区分,一般将后者按作“统叶护可汗”来称呼。

P75:

▲第75页
据《长春真人西游记》记载:丘处机从西辽首都大石林牙(吉尔吉斯斯坦布拉纳古城)出发”,“大石林牙”代指西辽帝国建立者——西辽德宗耶律大石,耶律大石曾担任翰林,契丹人以翰林为林牙,故称“大石林牙”,怎么就成为了西辽首都的名字?西辽首都的名字叫做“八剌沙衮”或“虎思斡耳朵”

P76:

▲第76页
石国(今中国新疆塔什干)”,这里作注有误,塔什干是今天中亚乌兹别克斯坦的首都

P77:

▲第77页
大勃津(今克什米尔)”,“津”应作“律”。

P79:

▲第79页
中国之外的第一个造纸作坊就出现在撒马尔罕(今乌兹别克斯坦塔什干附近)”,可是撒马尔罕离着塔什干很远,这个注释就好比“天津(今中国北京附近)”一样鸡肋。

阿拉伯各地区迅速建立造纸厂,714年巴格达建立造纸厂”,好家伙,又穿越了,“714年”应作“794年”。造纸术的西传到阿拉伯帝国在751年唐朝与阿拉伯帝国怛逻斯之战后。

P82:

▲第82页
东突厥汗国”一般作“后突厥汗国”。

P89:

▲第89页
“史磐陀”作“石磐陀,昭武九姓这两个姓都有,但是玄奘西行碰到的那个胡人叫做“石磐陀”。

P94:

第94页
“石人之所以握剑,表明生动突厥人有尚武的风俗”,“表明生动”作“生动表明”,语序问题!

P96:

▲第96页
“两百年后,东突厥汗国伊然可汗(734至739年),将突厥王朝创建者的名字阿史那,改为母语“κθκ”,意为天蓝色或天空的(κθκ突厥指“伟大的突厥”,“蓝突厥”)。伊然可汗是毗伽可汗碑和阙勒勤碑碑文的作者,这些碑至今仍存留于鄂尔浑河不远处的杭爱山区盆地之中”。伊然可汗仅在734年在位一年即去世,也并非毗伽可汗碑和阙特勤碑的作者,其弟登利可汗于734~741年在位

P102:

▲第102页
“咭利可汗”应作“颉利可汗”

P104:

▲第104页
“突厥苏禄可汗”最好应作“突骑施苏禄可汗”,不然会使读者混淆突厥和突骑施。

P105:

▲第105页
“回鹘高昌”应作“高昌回鹘”,历史专业术语。

P106:

▲第106页
在辽朝时代,大部分契丹人和汉人长期相处,已经汉化,很多契丹人基本上和汉人没有什么差别。但是此节却说,契丹人由游牧转向定居,畜牧业转向农业是在西辽时代完成的,把中国北方的辽朝契丹人的汉化生搬硬套到了中亚的西辽帝国上,真是张冠李戴。


▲第107页
并且中亚地区和中国北方的草原和耕地布局大相径庭,中亚地区的北方是适合游牧的草原,像是我国北疆草原和七河地区;而南方则是适合农耕的绿洲,比如我国南疆地区和河中地区,农耕和游牧生产方式的选择都是因地制宜的原则。参见魏良弢《西辽史研究》、《西辽史纲》或《中国历史·喀喇汗王朝史西辽史》

P109

▲第109页
“至今仍保存在塔拉兹(哈萨克斯坦)、乌兹根(吉尔吉斯斯坦)和布哈拉(乌兹别克斯坦)的中亚国家建筑遗迹证明了这一点”。三个城市仅对应相应的国家,不符合作注的常规,作注的常见格式:古地名(国家或国内省+城市)

P111:

▲第111页
同一页的“青唐”竟然能作注作出两个位置,一个是甘肃陇西县,另一个是青海西宁,但是实际上古代的青唐城在今天的青海西宁

P116:

▲第116页
合赞汗是伊儿汗国第七位汗,不是第六位。参见徐良利的《伊儿汗国史研究》《十三四世纪蒙古人在西亚统治研究》。

“木八刺沙”应作“木八剌沙”

“14世纪中叶,察合台汗国分裂为东西两部后,东部察合台汗国包括以前窝阔台汗国领土在内,在可汗秃黑鲁帖木儿的要求下,诸多窝阔台后裔信仰了伊斯兰教”“窝阔台后裔”应作“察合台后裔”,作者在此处写成“窝阔台后裔”,实际上是想照应上文的“窝阔台汗国领土”,附会之词。可参考刘迎胜《察合台汗国史研究》、田卫疆的《丝绸之路与东察合台汗国史研究》。

P126:

▲第126页
“帖木儿之所以这样委曲低调,是为防止明朝与中亚邻国结盟对抗自己,迅速夺取中亚的霸主地位”,这样的语句也能写出来?满满的中心论思想。明朝当时全力对抗北元,新疆有东察合台汗国阻隔,明朝更是无暇顾及中亚。P127:

▲第127页
《贴木儿武功记》《帖木儿武功记》,校对错误。

叶尔羌汗国建立者“赛依德”作“赛义德”。人名应采用常见的音译。

p128:

第128页


“1514年,察合台后裔、东察合台汗国满速尔汗的三弟赛依德,在原察合台汗国的旧地上,创立了叶尔羌汗国,中亚因其国是由成吉思汗的后裔建立,称其为蒙兀儿斯坦国。”“蒙兀儿斯坦国”是对东察合台汗国和叶尔羌汗国的称呼。叶尔羌汗国出自成吉思汗家族察合台系,故而史学界一部分人将叶尔羌汗国归属于东察合台汗国历史的一部分。叶尔羌汗国未建立前的东察合台汗国,已经被称为“蒙兀儿斯坦国”了。

P138:

第138页



“哈萨克汗国与中国清朝双方沟通的主要语言是蒙古语和准噶尔文字”语言和文字是两码事,蒙古语可以用多种文字表示,但是不会因为文字改变,发音就发生改变。此处准噶尔文字指是托忒蒙古文

P153

第153页


中国唐代诗人白居易在《阴山道》一诗中曾经这样写道:“五十匹缣易一匹,缣去马来无了日。”

书中解释为当时西域回鹘政权和中国唐朝之间发生的丝绸换马交易。

根据这首诗的背景,这首诗也咏赞788年咸阳公主与回纥(回鹘)长寿天亲可汗和亲的史实,可见这首诗写于788年后,并且白居易去世于846年。白居易主要见证了当时唐朝和处于蒙古高原的回鹘汗国的交往。

当时回鹘取代了北方漠北草原的后突厥汗国,直到840年被西北方的黠戛斯攻灭,一部分回鹘人迁到西域建立高昌回鹘汗国(西州回鹘),不能说“西域回鹘政权”。西域和漠北是两个不同的地理概念。

P155:


第155页


“伊犁、塔尔巴哈台的办事大巨”应为“大臣”。

P164:


第164页


“就突厥时期中哈语言文字交流看,中国汉语和突厥语的接近度,远远超过阿尔泰语系中任何一种语言。”

“中国汉语和突厥语的接近程度极高,古汉语早已消失的一些重要特征,都能在突厥语族语言中随处寻觅到它们的踪迹。”

“《突厥语词典》收录的词条中,有不少具有中国上古汉语或中国中古汉语音韵特征的语词,可谓俯拾皆有。”

我对于这三个结论存疑。

至于后面,阿不赉汗和清王朝的交流,我之前看过《哈萨克族简史》,那里面尚且还引用了《清实录》和《清史稿》中的内容,然而参考文献中连《清实录》和《清史稿》的影子都没有,专业性可想而知。


▲参考文献  第1页


▲参考文献  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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